谗人高张，贤士无名。黄钟毁弃，瓦釜雷鸣。今天文章的开始，我们先认识一个人，他叫张永振。可能很多人并不认识这个人，但说到他的事迹，几乎是人人皆知，尤其是在病毒研究领域，他更是重磅级的存在。2020年1月，张永振率领团队率先解析出新冠病毒的全基因组，被认为是全球抗击新冠疫情的转折点；第二年，张永振团队通过对400多例病原体分析，论证出武汉不是新冠病毒的发源地。2020年，他被评为Nature十大年度人物，被美国《时代》杂志评选为2020年全球100位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。可以说，他在我国乃至全球的病毒和科研领域，都是顶级的存在。可是回过头来，当我们再次看到他如今的处境，却觉得有些心酸，心酸的同时又感到讽刺。四月底的上海，凄风冷雨，张永振教授就这样躺在实验室门口，简单的几床被子，就是他所有的御寒装备。几个保安将他围住，他像一个犯人一样躺在门口，进退两难。天空中下着雨，他只能撑起雨伞，防止被子被雨水淋湿。看到此情此景，我们不禁好奇，一个顶尖的科研工作者，究竟做了什么，要被这般对待？4月29日，上海公卫中心作出了回应，大概就是部分实验室要升级改造，已经妥善安排张永振及其团队搬到其他实验室，由于封闭施工，所以才不让人进去。然而，张教授也很快进行了回应，说上海公卫中心突然召开紧急会议，只用了一分钟宣布他的P3实验室要升级改造，并勒令他们2天内搬离，并且他本人当时还在外地出差。可能很多人不知道P3实验室意味着什么，这么说吧，这个级别的实验室，整个上海只有4座，更高级别的P4实验室，内地只有1个。这种级别的实验室，牵涉到很多精密的仪器和设备，尤其是一些设备，更是动辄价值百万，想要在一两天内搬完，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再加上团队成员并没有听到具体搬去哪里，所以当他便向院领导表达了意见，结果院领导已读不回。不得不承认，语言确实是门艺术活。说是提前告知了，结果是提前两天；说是给了妥善的安置方案，但就是没说安置去哪里；说是始终尊重科研工作者，结果却是已读不回。张教授一方一直在积极沟通对话，在这期间但凡有人愿意俯下身来听听意见，事情也断然不会发展到这一步。可他们呢，不仅没有听下去任何意见，反而不顾实验室泄漏的风险，就是要坚持到底，就是要我行我素。4月29日下午，记者来到现场探查，发现张永振及其团队学生依然围坐在门口。张教授说：“目前我仍在等待解决问题，但没有人过来解决。”举世闻名的大科学家，低下头，好声好气地解决问题，最后却还是被整成这样。不管什么原因，让一位科学家坐在门口、睡在门口，真是斯文扫地，真是讽刺至极。不管什么原因，让一位没犯什么大错的老人，在门外这么过夜，真的很不地道、很不道德。4月29日晚，南方周末采访了上海公卫中心的负责人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。负责人范小红说：“中心与张永振团队合作协议早已到期并结清费用，用通俗的话说，他就是赖在我们这里不肯走，强买强卖。”好家伙，前面是升级改造，后面又说协议到期，前后说法差别那么大，公卫中心的话还怎么让人相信？既然协议到期了，那前面为什么又说升级改造暂时关闭？还有强买强卖这个词，作为公卫中心的负责人，说出这种话是不是太不妥当、太不正常了？4月30日，“知识分子”采访对话了张永振教授，我们也从其中得到了一些令人震惊的答案。采访者问：您和公卫中心之间的这种紧张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张教授解释了其中的缘由，尤其是最后一句“后来，新领导来了，想法就不一样了。”张教授还说，去年6月在他人不在的情况下，他们把自己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统统给扔了，这体现了权力的傲慢。张教授还说了这样两句话，让人看完不禁感到悲从中来：“美国在这方面做得很好，真正的高水平的资深教授，再加上全世界最优秀的年轻人，这两个结合，才有了他们高水平的科研。”“我觉得很难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这件事情。有两件事我印象特别深刻，去年，在我人不在场的情况下把我办公室的东西扔出来；前天晚上，下雨，我想往门边上靠靠，（避雨），两个保安坐在门口，不让我往门上靠。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？”看完这些，只能说真的太魔幻了。如果张教授说得属实，那只能说，行政真的耽误科研。干实事的永远不被真诚对待，会营销的反而能拿着大把经费头像，到处招摇撞骗。说到这，不禁想起嫦娥一号总设计师叶培建院士曾经在面对央媒采访时，愤恨说出的话：“专家说话不算数，机关说了算数。100个专家论证的，可能不如一个处长说话算数。”“往往我们去大机关汇报，一个处长就能把我们问倒，讲不清楚。”那这个处长到底问了什么，让一个院士都不知道怎么回答：“去月球干什么？能产生多少GDP？”还有北大教授饶毅曾说过的话：“我曾亲眼见过几位老院士围着一位处长赔笑，在整个过程当中处长的身份一直是高高在上。”再结合今时今日张永振教授的遭遇，这一切组合在一起是那么心酸，又那么讽刺。科学家给处长鞠躬敬酒还没那么可怕，更可怕的是，很多处长无知无能却有权而且极其任性。扪心自问一下，我们要强大，到底是要靠那些依靠大权在握的处长，还是弯下腰俯下身全程贴脸赔笑的科学家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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